“苏婉?!你怎么来了?!”凌曜的声音都劈了叉,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血过多出现了幻觉。
【这剧本不对啊!】
【说好的英雄救美呢?怎么反过来了?!】
苏婉轻盈落地,翠绿光芒在她周身流转,将试图靠近的虚无之力尽数驱散。她没好气地白了凌曜一眼:“大小姐不放心某个灾星,派我带援军来了。”
她话音刚落,穹顶破口处传来阵阵喊杀声!数十名身着卡兰城制式轻甲、手持特制净化武器的战士如同下饺子般索降而下,领头的是个满脸凶悍的光头大汉——城主府的护卫队长,巴顿。
“凌曜小子!还没死呢?”巴顿嗓门洪亮,手中巨斧带着净化之光,一个横扫就将两名扑上来的虚无守卫拦腰斩断,“大小姐说了,你要是缺胳膊少腿回去,医疗费从你工坊分红里扣!”
援军的到来如同给即将熄灭的火堆泼上了热油!
“卡兰城的援军!”
“我们有救了!”
那些被救下的村民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喊。就连云枫和雷克斯眼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。
只有墨依旧冷静,他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凌曜:“别发呆!趁现在,突围!”
凌曜一个激灵反应过来。对,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!
中央的黑色球体在苏婉那一道生命之光的冲击下,表面依旧在剧烈沸腾,虚无之影的咆哮声中充满了痛苦和暴怒。但他能感觉到,那股令人战栗的压迫感正在重新凝聚!
“苏婉!能拖住他多久?”凌曜急声问。
苏婉双手结印,翠绿色的种子虚影在她头顶缓缓旋转,散发出道道生机勃勃的光晕,与试图反扑的虚无之力激烈对抗。她光洁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,显然并不轻松。
“最多五分钟!”她咬牙道,“他的本质太强,生命规则只能克制,无法真正重创!”
“够了!”凌曜看向雷克斯和石喉长老(后者正带着遗民战士从侧翼杀入接应),“按照备用计划,从b2通道撤离!能救走多少人算多少人!”
“走!”雷克斯言简意赅,手中弩箭连发,为抱头鼠窜的村民们清理出一条暂时的安全通道。
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有序。
卡兰城战士和遗民战士组成防线,拼死抵挡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袍教徒和虚无守卫。村民们互相搀扶着,在云枫和部分战士的引导下,朝着雷克斯打开的通道涌去。
凌曜和墨则负责断后,与苏婉一起,勉强抵挡着来自中央球体越来越强的压力。
“蝼蚁你们都要死”虚无之影的声音如同刮骨钢刀,黑色球体猛地收缩,然后爆发出比之前更浓烈的黑暗!苏婉的生命光晕被急剧压缩!
“噗!”苏婉喷出一小口鲜血,脸色瞬间苍白。
“他适应了!”墨沉声道,守护壁障再次布下,却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,摇摇欲坠。
凌曜手腕上的规则稳定器发出刺耳的尖鸣,表面的纹路疯狂闪烁,已经达到了过载的边缘!
【大哥!亲哥!你再撑一会儿!】
【回去我就给你升级换代!用最好的材料!】
“快!加快速度!”雷克斯在通道口怒吼,他已经能看到通道另一端隐约的光亮,那是通往相对安全区域的地下裂缝!
大部分村民已经冲进了通道。云枫站在通道口,不断用毁灭之力轰击着追兵,为撤离争取时间。
就在这时,异变再生!
“为了虚无的荣耀!”
几名狂热的黑袍祭司不知何时绕到了侧面,他们同时撕开胸膛,露出里面跳动着的、被虚无侵蚀的心脏!狂暴的虚无能量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出,瞬间冲垮了侧翼的防线,直扑正在撤离的村民队伍!
“小心!”雷克斯瞳孔猛缩,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,用身体挡在了能量洪流的前方!
“轰——!”
刺目的黑光爆开!
当光芒散去,只见雷克斯半跪在地,他那件破旧的斗篷化为了飞灰,露出下面伤痕累累的躯体。他的左肩连同部分胸膛,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败色,仿佛随时会崩解成虚无。独眼紧闭,嘴角不断溢出黑色的血液。
“雷克斯!”凌曜心脏骤停。
“走”雷克斯用仅存的力气低吼,试图再次举起弩箭,却连这点动作都让他痛苦地抽搐。
几名遗民战士红着眼睛冲上来,硬是将他拖向了通道。
“撤!全体撤离!”墨当机立断,守护壁障最后一次爆发,短暂地阻隔了所有追兵。
凌曜一把拉住几乎脱力的苏婉,和墨一起,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通道。
“砰!”
巨石落下,封死了通道入口,将黑袍人疯狂的咆哮和攻击暂时隔绝在外。
通道内一片死寂,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啜泣。
他们成功了勉强。
救出了大约三分之二的村民。但代价,惨重得让人无法呼吸。
卡兰城援军和遗民战士,伤亡近半。雷克斯重伤濒死,昏迷不醒。云枫和苏婉也几乎耗尽力量,脸色苍白。墨虽然强撑着,但内伤绝对不轻。
凌曜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,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。他低头看向手腕,那枚刚刚炼制成功没多久的规则稳定器,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,中央的核心结晶彻底暗淡,显然已经报废了。
【又特么爆装备了】
【这损耗率,地主家也经不起这么造啊】
他抬起头,看着通道里或坐或躺、伤痕累累的同伴,看着那些惊魂未定、低声哭泣的村民,看着被紧急包扎、气息微弱的雷克斯
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和怒火,在他胸中翻腾。
他们确实破坏了仪式,救下了一部分人。
但那个怪物那个自称虚无之影的家伙,依然在那里。他变得更强大,更可怕。而他们,几乎拼尽了一切,却连重创他都做不到。
苏婉挪到他身边,递过来一个水囊和一小瓶散发着清香的绿色药剂。
“生命精华,能稳定伤势。”她的声音有些虚弱,但眼神依旧温柔。
凌曜接过药剂,一饮而尽。一股暖流蔓延开来,稍微抚平了体内的剧痛。
“谢谢。”他低声道,声音沙哑。
苏婉摇摇头,看向昏迷的雷克斯,眼中闪过一丝哀伤:“我还是来晚了”
“不,”凌曜握紧了拳头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“你来得正好。没有你,我们全都得交代在那里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我们太弱了。”他像是在对苏婉说,又像是在对自己说。
墨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,他看了眼凌曜报废的手环,又看了眼重伤的雷克斯,沉默片刻,道:“规则层面的差距,不是靠勇气和技巧能弥补的。”
凌曜没有回答。他只是默默地从卡包里掏出几张空白卡牌和仅剩的材料,借着通道缝隙透进来的微光,开始一点点地、笨拙地修复着那枚布满裂纹的手环。
动作很慢,很艰难。体内的规则之力也因为消耗过度而晦涩不堪。
但他没有停。
一次又一次地失败,材料化为灰烬。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换上新材料,继续尝试。
苏婉和墨看着他,都没有说话。
不知过了多久,当凌曜终于将最后一丝规则之力注入,手环表面的裂纹微微弥合了一丝,不再那么触目惊心时,他才抬起头。
他的眼神里,没有了往日的跳脱和吐槽,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、冰冷的火焰。
“这次,是我们输了。”
他站起身,看向通道尽头那代表生路的光亮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。
“但不会有下一次了。”
“绝对。”